《 芭比》觀後心得:父權框架與真實的人生(有雷)



大家看過芭比了嗎?我前兩天和老婆去看了,甚至因為在網路上聽說這是一部「表現不好」會被分手的電影,還趕忙在下班後買了粉色亞麻襯衫來搭配,驚險過關。

電影本身倒是有點讓我意外:原本以為這是部浪漫劇情片,看完卻覺得比較像「大獨裁者落難記」這種超現實的諷刺搞笑電影。只不過諷刺的部分算是相當直白,笑點也比較幽微,有點搔不到癢處的感覺。但整體來說,也有許多值得思考的地方。

父權,無關性別

回歸劇情本身,劇中的媽媽在拯救芭比世界時的口白應可說是整部片的核心論述,展現現代女性在父權框架的艱難。不過有趣的是,看似在父權世界如魚得水的肯尼,其實也在內心經歷相似的煎熬:他也不是真的喜歡這些基情四射的兄弟文化,而只是照著父權的框架,去做他「該做的事」。

看到這裡我心裡其實有點共感。儘管身為男性,但我的內在特質—包含內向、文靜與運動神經短缺等等—都與父權所崇尚的男子氣概相差甚遠,這在自我認同構築的青春期曾帶給我不少困擾。而肯尼的自白也意味著,同樣受父權框架所苦的男性也不在少數。因為無論男女,只要你不符合父權所設定的框架,都必然需要拋棄某一部分的自己,削足適履於這個社會。

社會框架與存在之痛

而所謂框架追根究底,就是社會對於不同性別的集體期待。如同所有活在他人期待中的情況一樣,當我們必須面對社會的集體期待,而期待又與我們的價值有所差異時,摩擦與痛苦便油然而生。

這似乎也印證了阿德勒的主張:「所有煩惱都來自於人際關係」。但最困擾的是,身而為人,人際關係是我們存在的基石,我們無法避免它,因而這種痛苦和存在是相互糾纏的。

存在的痛苦似乎是不可避免的。我曾看過一個影片,講述北極的藤壺鵝為了抵禦掠食者,必須把蛋產在懸崖峭壁之上。而幼鳥出生後,就必須在幾天內從高懸的巢躍下。儘管他們演化出豐厚的脂肪層和滑翔的翅膀,仍有一半以上的幼鳥在躍下的途中負傷死去。

儘管這樣的跳躍充滿了風險和痛苦,卻是藤壺鵝生存的必由之路。我想,人類面對的社會框架可能也像這些高懸的巢,他讓我們賴以維生,卻也帶來痛苦與挑戰。但也正是這些痛苦與挑戰,讓我們得以創造自己的生命敘事。

快樂機器與真實的人生

電影的結尾有個饒富趣味的轉折。儘管能夠繼續待在美好而永生的粉紅世界繼續過著「最好的一天」,芭比本人最後卻仍選擇了充滿父權、有衰老與死亡的真實世界,繼續他的人生。

這讓我聯想到哲學家Robert Nozick的「快樂機器」思想實驗。如果有一台機器能夠給你無盡的幸福,但那全都是假的,只是感官的欺騙,你會選擇使用它嗎?還是你會選擇真實的喜悅、痛苦和愛,即使它們都是短暫的?

芭比的選擇似乎回答了這個問題。她嚮往的不只是瞬間的愉悅,而是那些真實、有質感的經歷。因為最終,是那些真實的時刻,無論甜或苦,構成了我們生命中真正有意義的故事。

芭比的世界美好而多彩,但終究是虛假的;而真實的世界,僅管充滿荊棘與試煉,卻是賦予我們意義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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